本简史系统梳理了元曲从金元之际的萌芽、元贞大德的鼎盛,到元末明初的衰落转型全过程。通过分析北曲体系的形成机制、杂剧散曲的艺术分化、代表作品的突破创新,揭示元曲如何从民间街市小令成长为与唐诗宋词并列的文学高峰。关汉卿《窦娥冤》的批判精神与王实甫《西厢记》的爱情宣言,共同铸就了这场持续百年的文学革新运动,其艺术基因至今流淌在中国戏剧血脉中。
元曲源于宋金对峙时期的北方民间艺术,主要融合三大传统:一是继承诸宫调的多宫调联套结构,如董解元《西厢记诸宫调》;二是吸收金院本的角色表演体制;三是引入北方少数民族的蕃曲胡乐。1279年元灭南宋统一中国后,将新兴艺术形式称为北曲,形成区别于南戏的独立体系。大都(北京)作为世界最大都市(人口超百万),其发达的勾栏瓦舍为艺人提供了创作舞台。周德清《中原音韵》记载:北曲始于金而盛于元。
元成宗元贞至大德年间被称为元曲之盛,标志性事件有三:元曲四大家关汉卿、白朴、马致远、郑光祖集体涌现;杂剧结构定型为四折一楔范式;大都书会文人深度参与创作。此时期创作达历史高峰,《录鬼簿》记载元曲作家152人,创作杂剧458种。大都、真定(石家庄)、平阳(临汾)形成创作三角区,代表作品有关汉卿现实主义力作《窦娥冤》、王实甫爱情传奇《西厢记》、马致远历史剧《汉宫秋》等。
随着元朝政治中心南移杭州,艺术形态发生重要裂变: 杂剧创作南传后题材趋向婉约化,郑光祖《倩女离魂》代表南移转型之作。音乐上突破一人主唱限制,《赵氏孤儿》实现角色轮唱。 散曲艺术达到巅峰,张可久成为存世作品最多的曲家(855首小令),睢景臣《高祖还乡》套曲开创讽刺新风。杨朝英编《阳春白雪》《太平乐府》两部重要选集,标志散曲文学地位确立。1308年周德清《中原音韵》系统规范北曲格律,奠定平分阴阳,入派三声的曲韵体系。
元朝灭亡后杂剧呈现三重转变:创作中心完全南移杭州;题材日益贵族化脱离民众;体制僵化导致艺术活力衰退。重要转折包括朱有燉在1400年前后创作31种杂剧却尽属宫廷应制之作;元杂剧四折结构被南戏灵活体制取代。此时产生两大分支:北方弦索腔系演变为梆子戏;南方则融入海盐腔发展为昆曲。但散曲仍延续创作生命,明初汤式《笔花集》收录散曲240首,承接元曲余绪。
元曲历史价值经历两次重认:明代朱权《太和正音谱》首次确立艺术评价标准;近代王国维《宋元戏曲考》指出:元曲之佳处在于自然。其具体影响体现在三个维度:
1)文学上开启中国戏曲传统,直接催生明清传奇;
2)艺术上创立唱念做打四功体系,奠定戏曲表演基础;
3)文化上推动白话文学成为创作主流,比《水浒传》早百年实践市民语言表达。